谁发明了开云足球app下载官网最新版
?谁最早在云南规模植茶?很多云南的茶商,茶农,甚至是茶叶专家,都想将这些身份交给三国时期一位著名的历史人物——诸葛亮。“孔明南征,七擒孟获”的故事脍炙人口,很多人都愿意相信诸葛亮当年曾率领大军到过云南,并教会这里的人们耕种织布、种茶制茶,而开云足球app下载官网最新版
正是在此时发明的。
这一说法流传甚远,在很多非濮人后裔为主的云南茶区,至今都供奉有诸葛亮的塑像,一些茶山在祭祀茶祖时(尤其是商业性质),也愿意将诸葛亮的牌位与茶祖帕艾冷,茶圣陆羽放在一起。
遗憾的是,诸葛亮并不是开云足球app下载官网最新版 的发明者,更不是云南种茶制茶的奠基人,因为孔明先生从未去过云南,大量的史实和文献都证明了这一点。而“七擒孟获”的故事,也只是小说《三国演义》杜撰的一个章节。
那么,最早在云南地区完成驯化茶种,培育栽培型茶树,规模植茶等一系列重任的,又是何方神圣?为什么是在三国时期完成的?“濮人创茶录”专题第一篇,让我们一起证伪求真,探寻云南植茶的真正面貌。
3200年树龄的古茶树缺乏确凿证据
上期文章中,陆离明确提出了“云南植茶始于东汉末年”的观点,要证明这一观点,首先要论证的就是那棵相传有着3200年历史的凤庆香竹菁栽培型古树,这里我们主要从当时云南的文明发展程度,树龄实际测算过程这两大方面加以论证。
首先,凤庆香竹菁栽培型古树如果真的有3200年树龄,那就说明其是在殷商晚期就已经栽下,要知道当时的凤庆地区尚处于忙怀类型新石器文化时期,用的是以鹅卵石打制成的钺形肩石斧,吃的是采摘游猎来的野果兽肉,用的是夹有砂石的灰陶,农耕文明和金属冶炼都尚未出现,这种社会条件下,并不具备驯化出栽培型茶树所需的三大条件。
其次,目前茶学界公认树龄最大的栽培型茶树是南糯山茶王,其死亡后经准确的点算年轮,才被确定为有800多年的树龄,而香竹菁古茶树尚且存活,无法以年轮法测算,据说是早在80年代,北京农展馆馆长就以“同位素测年法”测量得其树龄为3200年,后来还找来中日两国的博士做背书,但这种方法真的准确吗?
同位素测年法,利用的是放射性元素核衰变规律,适用的测算年份范围非常大,比如C14法能做到万年尺度,而而像U-Th-Pb和Sm-Nd等体系可以测试几亿到数十亿年的年龄,用这种地质考古的方法,去测算还在新陈代谢的茶树活体的年龄,误差会非常大,也是非常不科学的。
有关香竹菁古茶树3200年树龄的另一项所谓证据,则是来自美国茶叶学会会长奥斯丁的考察,实际上这位会长的原话是“Itisthelargestancientteatreediscoveredintheworldsofar”(它是目前为止世界上发现最大的古茶树),注意是“Big”(大),不是“Old”(老)。
对于很多地方动辄千年树龄以上的茶王树猫腻,中国农科院教授,古茶树研究领域权威虞富莲先生在著作《中国古茶树》明确指出:“目前树龄测定尚无易行且不损树之法,普遍以村寨历史、流传等作推断。”
在一次电视节目中,虞教授更是曾一针见血地指出:“云南茶叶界对古茶树树龄的判断几乎是错误的!云南根本没有超过1000年以上的(栽培型)茶树!很多都是地方政府官员搞的形象工程,是不科学的!”
目前,已经被确切证明的,有实物证据作支撑的不同类型最老古茶树,是1700年树龄的巴达山野生型茶树(60年代云南省茶科所专家团测算,2012年枯死)、千年左右的邦崴过渡型茶树(1992年《澜沧邦崴大茶树考证意见》专家组共同意见)、800多年的南糯山栽培型茶树(年轮法测算,1996年枯死),有其他证据确凿的千年以上古茶树,也欢迎大家在评论区补充。
“江汉百濮”和“云南濮人”是两码事
既然现存的实物证据,无法将云南充分驯化出茶树的历史上溯至殷周时期,那同样是记载殷周历史的“百濮……为献”,以及留存下的写有“濮”字的甲骨文,是否又能够证明当时的云南濮人已经驯化出了茶种,并向中原上供过茶呢?
要搞清这个问题,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:中原政权在历史文献中记录的“百濮”,与布朗等族的祖先“濮人”,是否属于同一个族系?
“百濮”即为众濮,是中原政权对南方蛮族的一种统称。殷周时期,“百濮”最早是以臣服纳贡的方国身份进入中原王朝视野的,那句著名的“百濮……为献”就出自《逸周书·王会》中的“伊尹朝献”部分,由此,甲骨文中有了濮字(亦写作卜、僕)。
随着“百濮”与中原地区的往来,古籍中也逐渐有了“百濮”的相关记载,其生活在南方的江汉地区,如《左传·鲁昭公九年》就记载了“巴、濮、邓,吾南土也”,《文献通考》也称“濮在江汉之间”。当时的“百濮”也有了定居的城池,属于原始的联合城邦制国,也即《左传·文公十六年》所说的“濮夷无君长总统,各以邑自聚”。
据《尚书·牧哲》记载,“濮”后来背叛了“商”,并参与了武王伐纣的战争,此时,“濮”虽然在中原政权那里有了一定知名度,但自认是华夏正统的中原精英,并没有将“百濮“当做自己的臣民,更不会去插手“百濮“与其他势力的冲突。
当时,楚国不仅是江汉地区的头号霸主,甚至还有称霸中原的野心,公元前606年,楚庄王借伐陆浑之戎,把楚国大军开至洛阳(东周首都)南郊,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,还傲慢地询问了周朝象征王权的“九鼎”大小轻重,留下了“问鼎中原”的典故,和这样一个强国做邻居,百濮只能沦为被欺凌的对象。
《史记·楚世家》记载,公元前740年,春秋初期,熊通自立为“楚武王”后便“始开濮地”,百濮很多地盘都被侵夺;《左传·文公十六年》记载,公元前611年,曾被楚强行征服的“群蛮及庸国、?国、百濮等”,趁楚国闹饥荒时“皆叛”,试图反攻,没想到楚文王大手一挥,招来了实力强劲的秦国和巴蜀,直接灭了联军中实力较强的庸国和?国,百濮势力也大大衰减。
《左传·昭公十九年》记载,公元前523年,“楚子为舟师以伐濮”,自知抵抗无望的百濮只好选择放弃家园,兵分两路向着西方和南方迁徙,其中人数较多的那支留在了武陵五溪(今湖南怀化),也有一些进入了黔西和川东南等地。
百濮的迁徙,以及与当地民族的融合持续了数百年之久,直到两汉和魏晋时期都仍有记载,《汉书·张蹇传》就称汉武帝时期云南有“夷濮阻城“,西晋《蜀都赋》称四川“绵亘百濮”。
上文提过的《华阳国志》中也有相关记载,文中将迁入四川的濮人分成了“夷濮”、“滇濮”、“鸠僚濮”等,其中“滇濮”就是云南史中的著名文明“古滇国”,可惜其他内容大多比较模糊,无法被考证。
其中,只有《南中志》部分记载的”汉时有母姓濮王,受封为句町国王“的历史能够被考证,这个句町国位于黔、滇、桂的交界地带,其邻国“夜郎”的名气更大些,“夜郎自大”说的就是它了。
此时,虽然有了“百濮入滇”的记载,但从相关的历史考据,以及民族语言学等多个角度来看,这些由江汉地区迁入云南后与当地人融合后的“百濮”,和云南濮人完全是两码事,更不可能是布朗,佤、德昂等民族的祖先。
从民族语言学的角度,可能会更容易理清这个问题,据学界考证,当年来自江汉的“百濮”,属于传统的荆蛮、九黎族系,是如今苗、瑶等族的祖先,世界语言谱系分类中也将其归入苗瑶语系。
明代以后,“百濮”才由湘、黔等地陆续迁入云南,开始植茶,而早期进入云南的“百濮”,只有与“僚人”(当今南方各民族的先民)关系密切,以水田耕作为生的仡(音同哥)佬族,并不参与植茶。
而在当地土生土长的云南濮人,则属于南亚语系的孟-高棉语族,不甚关心异族的中原政权与滇南异族接触后,将“江汉百濮”和“云南濮人”都称作“濮”,但二者早在一万多年前就发生了隔离演化,并在数千年的独立发展中形成了自己的语系,是完全不同的两大族群。
图片属“百越”族群,和侗族是近亲的仡佬族,注意不是仫佬族
后来,濮人依然被叫做“扑子蛮”,“蒲蛮”,或干脆简化为“仆”,这些读法都来源于“布”,于是其后裔便自称为布朗、布幸(今佤族)、布雷(今德昂族)等等。
从民俗学中对原始崇拜的研究方法入手,我们能发现二者更直观的区别,江汉百濮(后裔有苗、瑶族等),多以盘古神为“始祖”,以“盘瓠”为“大宗”,崇拜猛虎、犬,而云南濮人(后裔有布朗族、佤族等)则截然不同。
以布朗山最古老的村寨——老曼峨人的精神信仰为代表,布朗族崇拜的山神是名为“雅”的龙,信奉的水神是名为“苦拉”的人头蛇身神,还认为竹鼠代表了父母的魂灵,并且有着浓厚的茶树崇拜情结,不仅会将高大的茶树称为“竜树”,还会在开辟茶园时择吉日种下一棵“茶魂树”,每年拜祭,祈求保佑。
总之,属于南亚语系的云南濮人,是在几万年前就从柬埔寨一带迁徙至云南的,与之一同驯化过茶树,探索过滇南的还有同属南亚语系的孟人和高棉人,而来自其他语系的巴蜀先民、江汉百濮等,与之并没有太多联系。
通过以上论证,我们弄清了“江汉百濮”和“云南濮人”的关系,也明白了殷商时期与中原有所联系的“濮”并不是云南濮人。那么,是时候重新问问开头提出的那个问题了:云南最早充分驯化出茶树的时间是什么时候?秦汉时期是否又有所突破?
一个略带残酷意味的真相是,殷商过后,从战国初年到东汉末年的这八百年间,中原大地群雄逐鹿,真知哲理层出不穷,东西方陆续涌现出苏拉格底、孔子、释迦牟尼、希伯莱先知等伟大先贤,形成了先秦文明,古希腊文明,古印度文明这三大轴心文明。
而当世界各地的先进文明纷纷开化,在论辩与思考中迸发出人类文明之光,共启“轴心时代”之时,同一时期的云南地区尚未摆脱蒙昧,分布在云南各地,先后形成的氐羌族团,濮越族团,南中大姓,孟高棉族也都没有完成驯化茶种,培育出真正的栽培型茶树。
下篇专题文章,我们就来聊聊当年云南的四大族团,以及其为什么都没有选择种茶的真正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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